黑鲸

我随便挑了一段Bach的变奏曲来开始这段我的拙见。

我不是在电影院看的这部电影，我也不知道中国大陆的影院是否会上映这样的纪录片。记忆中除了小学的时候看过禁毒宣传片，再也不曾在电影院看过任何纪录片。关于纪录片，我觉得我真的看得少之又少，我以前以为新闻应该算是纪录片的一个片段，但是后来发现越来越多的新闻只是片面的过分美化的就有点失望。然后我开始觉得什么焦点访谈应该算是纪录片，毕竟里面的故事看起来都是较为客观地说明了一种亟需立法保护的状态，大部分故事情境中的人也足以让我泪流满面。当然那些得过奖的纪录片，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夜与雾》一部讲述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片，让一个不曾亲历历史的人去认知并探索那段历史，从中受到的震撼也是无比强烈。

这部电影是看了得奖纪录而下载的。一直拖着知道最近才有机会看。我很庆幸我看了这样一部电影。

故事的主线是从一只叫做Tilikum的虎鲸，讲他如何被捕鲸者卖到海洋馆，在发生一起事故后，如何在上层领导的掩饰下成功转卖给更大的海洋世界，并在之后又发生了两起事故的事件。

然后就是训鲸者的采访，观众的采访，科学家的采访，捕鲸者的采访。

在此片中，虎鲸是一种具有高智商高情商的食肉型动物，作为一个训鲸者，他们之间产生了情感的纽带，他们深信这只叫做Tilikum的虎鲸不是故意杀人，他只是产生了疑惑，只是他有着这样的捕杀基因。

然后作为一个兔妈，我曾经在四五岁时梦游爬到了床下我妈放小兔崽的箩筐里，一下子把所有小兔崽都压死了。作为一种家禽，当时我也没有感觉到深深的自责和愧疚。（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啥都不懂啊）然后过了二十年，朋友在路边看到小白兔，非要买一只。就是那种感觉还没有满月的小家兔。养了不到一个月，有一天回家发现他直接僵硬了。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做嗲嗲。

然后朋友伤心得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遍指责我没有落泪完全是个冷漠的人。

又过了一段时间，在逛市场的时候，朋友又发现了这一对挤在小笼子里面看起来已经很大的道奇侏儒兔。便领了回家，取名墨墨和玉玉。

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把他们锁在笼子里，因为他似乎要咬我，我也怕他们，他们也怕我。为了不让他们饿着，永远都保证他们食盆满着，好像那样他们就开心了。

慢慢地，我发现他会在我把手放进去放粮食时舔我的手，或者在我开门时舔我的手祈求出来玩。

就这样，搬家后，我们就开始了散养，当然也就六七平米的小厨房，渐渐的他们变得开心一点了，大部分时间眼睛也好像更为有神了。百度上都说兔子的智商也就相当于三岁小孩，大部分时间他们也就知道吃。

我觉得我家兔子知道献殷勤，知道什么时候即将挨打赶紧跑回窝。知道犯错了要逆反地不认错，以获得一些特权。总之慢慢地，你会试着用一切你能找到的办法和他沟通，去表扬他鼓励他，去惩罚他。

跟虎鲸比起来，兔子杀伤力不是很大，最多也就看见新闻上把熊孩子手指咬断的情节。养宠物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自己的宠物抓伤咬伤，有时候，我家兔子还会假咬我，但是他从来都没有用力下过口。你说他到底有没有情感的辨识能力。

作为动物园里面的动物，我想大部分还是有爱他的人的，他们之间也是有感情的。这个记录片各种让人落泪，是因为他让你觉得如果你真正爱他就应该把他放生大自然。
但是对于我的兔兔，我不知道如何去训练他在野外生存的能力，我不知道北方这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他会不会打洞找到一个可以取暖的地方，我能做的就是陪伴着他开心的活着。

看的很不是滋味，一方面因为资本的贪婪折磨了包括虎鲸在内的众多观赏性动物，牺牲了很多训练师的生命，另一方面又不能否认，能配合表演并且让观众为之触动说明大脑进化比较接近人类的它们，确实能和人能确实建立某种联系，这也是可以用表演来捞钱的基础。
而虎鲸它们也是有认知和社群意识的（不可思议的是，还有欺凌统治的存在），所以海洋世界各种不人性的措施，如分离母子、把不同族群的硬凑在一起、各种惩罚、狭小空间和日复一日的重复性表演，让它们沮丧、暴躁，才酿成种种悲剧。
里面的真实记录片段非常令人触动和震惊，可以看到它们和训练师之间亲密的嬉戏，对训练师的恶意调戏、攻击甚至撕咬，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的训练师被虎鲸咬住脚平静地往复拖下水最终松口才得以逃脱，它们并不是被逼疯才这样的，而是有意识地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状态的，而当人类落入水里时，就毫无反抗之力，任由虎鲸玩虐，让人唏嘘不已。看到它们因为困在海洋世界而弯曲倒掉的背鳍也很心酸，直到最后回归海洋的时候又直立起来了。
把它们当做观赏动物来赚钱就是人类的愚蠢、自私和贪婪，而一心想跟虎鲸建立友好关系又无法看清状况的训练师就成了资本的牺牲品。总之，人类和非家养动物之间不应该存在控制和被控制、观赏和被观赏的关系，反正海洋世界的门我是不会再进的了。

为了看这部电影，我跟个脑残粉一般前所未有的大费周章。

由于我住在英国某个小山村里，这部电影最先在伦敦上映，我搭了一个半小时的火车去伦敦，结果伦敦两家电影院的票都售罄了。第二个周末又决心去伯明翰，还特地提前半周去订票，还是卖光了。最后的最后，我提前一周订票，看电影当天转了两趟火车，车程一小时去了莱斯特，才终于看上这部电影。

还没开映，我就琢磨，姐费这老劲来一趟，这片要是不好看，姐就真心想shi了。

还好，看了就知道，这么折腾一趟也算值了。

－－－分丫分－－－悲情段落外加剧透－－－－

还记得当年看《海豚湾》，我又气又难过，一连好几个月不愿意吃鱼类生物。而看了《黑鲸》，宁可说生气，不如说无奈，一种深深的无奈贯穿着整部电影。

电影的立意是从一个美国驯兽师的故事开始的，这位驯兽师美丽而善良，却在一天的日常表演中，被自己驯养的黑鲸攻击，最终失去了生命。

与她共事过的同事，有几位也出境了这部电影，他们谈到这位美丽的姑娘，谈到她和这只叫tilikum的鲸鱼，谈到tilikum的来历。而后，他们发现，在他们与这种鱼类一起工作了那么长时间以后，其实他们并不真正了解黑鲸，对黑鲸认识的浅薄程度令人发笑。

科学家们直到最近才发现，这种鱼类的寿命几乎和人类一样长，他们还发现了，黑鲸的大脑和人类一样，有非常清晰的逻辑和情感，因而，当黑鲸被囚禁在一个狭小而密闭的泳池里，他们能清楚的意识到，他们丧失了自由。更可怕的是，一家海底世界中的黑鲸鱼几乎都来自不同的海域，而这种鱼类像人类一样，有不同的文化和语音，因而这些鲸鱼尽管被囚禁在一起，却无法相互沟通。彼此间的暴力事件也时有发生。另外一个辅佐证据来自网友，曾经有人拍到黑鲸在吃饱以后，彼此抛着一只海狮为乐，也就表示他们像人类一样，有精神娱乐的需求。

这一切证据都将人类对这种生物的囚禁罪恶化，尽管囚禁任何一种生物仿佛都是错误的，但当他们能够意识到这种失去自由的状态，继而为此感到痛苦，那才是更加罪恶的。

当然，这位美国驯兽师，并不是一个个案，有许多视频资料证明黑鲸鱼们曾经试图或已经攻击了他们的驯兽师。

露竹在这部电影全程哭过三次，最近泪点确实也不高。

第一次是小黑鲸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被绑架，捕鱼人说：等我们抓住小鲸鱼后，其实大黑鲸会被放出网外，可以自行离开了，但他们不走，就在不远处停留着，发出悲鸣。谁能任由自己的孩子被带走，还安然无恙的离去呢？

第二次是海底世界的小黑鲸被强迫带离它的母亲，送到另外一个海底世界公园。它的母亲在找不到孩子后发狂的嚎叫着，嚎叫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整夜。

第三次是谈到西班牙驯兽师之死，年轻的未婚妻和年迈的母亲，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就已陨落。

而后是长久的无奈，有许多人出来抗议，要求放了tilikum，而问题在于，即便现在放了他，他也早就丧失了野外生存的能力了。因此，它就被单独困在一个狭小的泳池里，带着它杀人鲸的头衔。

个人以为，此片不在于大善大恶，如海豚湾那般血洗一片港湾，唯有商人弃业自省，方能拯救。对于已经生活在海底世界公园的黑鲸，人类已无法清偿自己对它们的恶，而唯一的方法是，杜绝再去海底世界，拒绝再看这些杀戮一般的残忍表演。让这种生物存在，让这种职业灭亡吧。

我忍不住想起多年前wwf为老虎所做的公益广告词也很适合这种生物：no buying, no killing.没有买卖，就不会有杀戮。

当你在电影里看见一只黑鲸对着镜头吐舌头做鬼脸，你就会知道，你的娱乐方式有那么多，不一定必须得看它们流血流泪的残忍演出。

ps；
我实在忍不住在圣诞节前夕向某b童鞋致谢，谢谢你的蛇精病乱喷，本来特简单的一影评，能给你闹出两页的评论来。。。我已经彻底惊呆了。。。您完全可以继续保持，我实在想知道您还能喷到哪一页。。。

<图片1>
看完这部纪录片还能毫无负罪感的去看虎鲸，海豚，海豹表演的，我敬你们是没有同理心的汉子。

我的感受非常好些：想开着大轮船冲到海底世界解救所有被圈养的虎鲸。

但接下来我想讲一讲，一个了解虎鲸纯靠纪录片/科普文章/科普书籍的人，眼中的虎鲸。

现在将虎鲸分为十个生态型。事实上还有哪个生态型都不属于的区域性虎鲸小群体，比如大名鼎鼎的巴塔哥尼亚虎鲸群体。那群为了吃小海豹不惜让自己搁浅到岸的家伙。

乘着这个浪来，抓到小海豹再跟着下一浪回去。第一个把海浪当公交车坐的是雄鲸贝尔纳多，完善这一交通线路的是他的弟弟雄鲸Mel。从贝尔纳多发明搁浅战术到现在不过几十年，巴塔哥尼亚的虎鲸们已经都能吃到嫩嫩的小海豹而又不至于搁浅在海滩上了（这里的意思不是群体中的每只虎鲸都能利用搁浅战术，而是通过搁浅战术捕捉到小海豹的虎鲸会将食物分享）。不过数年前（我一个门外汉不要叫我去考究了啊喂）有一头雌鲸幼崽真的悲剧的搁浅了，但被人类所救，后来这个区域的虎鲸就经常冒着搁浅的危险冲上岸来找人玩。他们有非常大的好奇心和非常不可思议的友好。

至于那头雌鲸？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她后来也长成了非常厉害的搁浅勇士呢。

详细了解巴塔哥尼亚的虎鲸们：http://weibo.com/p/1001603962408593921714

心痛的给出了这个我的装逼资料的链接。链接的最后还有一个链接，是一段又珍妮古道尔女士（我初中时期最崇拜的人，至今也是最崇拜的人之一）出境的视频，视频里是巴塔哥尼亚的虎鲸们和人类在玩耍。

黄昏里人在浅滩处吹风琴，虎鲸在附近咿咿呀呀的叫——这才是正确的人和虎鲸的相处之道。

话说回来，为什么将是生态型而不是亚种我曾看到过，但忘记了……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不同的生态型虎鲸有非常不同的饮食习惯。像刚刚提到的巴塔哥尼亚（这地在阿根廷）的虎鲸们就不挑食，1-4月吃吃小海豹打牙祭（跟我们夏天吃吃小龙虾是一样的？），平时也是有啥吃啥的好宝宝。但很多虎鲸是名副其实的挑食宝宝，他们的食谱非常单一，有喜欢吃啥就一定要吃到的倔强。比如新西兰的居留鲸们非常爱吃魟，魟这种东西长得有点像小号的蝠鲼，尾巴上也有个会蜇鲸的刺，而新西兰的虎鲸们各有各的对付那个武器的办法……包括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型的选手……

关于新西兰虎鲸，纪录片《与虎鲸共游的女人》里有非常多的介绍。B站有资源。

在虎鲸的所有十个生态型中，过客型虎鲸是最接近他们的英文名字的：Killer whales

这个翻译为杀手鲸显然是不合适的，因为野生虎鲸伤人的报告只有一例，而且这一例有怀疑其实是虎鲸热情过了头，本意应该是想和人玩的，压根没有伤人的意图。我是支持这个看法的，毕竟如果被他们的尾巴轻轻扫一下我们两脚兽都性命难保，如果虎鲸真有伤人的意思，那两脚兽真的活不下来……他们可是有一个就能把海豹甩上天让海豹与太阳肩并肩的尾鳍呢。

过客型虎鲸最符合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才是海洋人鲸见鲸烦，豚见豚跑的虎鲸。你能叫上名来的海豚或者鲸，他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尝一尝……捕杀灰鲸海豚们的事情主要是这个生态型的虎鲸做下的。

过客鲸们也是挑食宝宝。有记录他们捕杀了一头灰鲸幼崽（6个月的灰鲸已经比他们个头大了）只吃掉下颌部位就甩着尾鳍去撒欢了。什么？你是说轻易得来的往往不珍惜？才怪！还有记录到一群过客鲸追一条蓝鲸幼崽三天，终于得手，于是吃掉了舌头。只吃掉了舌头。

而洛杉矶种群和澳大利亚种群的虎鲸曾经杀死过大白鲨。洛杉矶种群是一只小个头的雌鲸算是一击得手吧，然后和同伴（另一头雌鲸）把大白鲨开膛破肚取走了鱼肝就走掉惹。要一提的是洛杉矶种群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生态型里的，所以保护虎鲸绝不能只看总体数量，许多小的群体有非常独特的虎鲸文化，一旦这些群体消失，这部分虎鲸文化就彻底消失了。虎鲸的文化传承就是另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了，按下不表（太复杂惹我没搞清）。

贴一个链接，有兴趣的可以点进去看看虎鲸的社会构成与文化，还有海豚们的淫乱生活……
http://weibo.com/p/1001603958487016193391

也许那只雌鲸是需要补充鱼肝油了吧嗯。

过客型虎鲸到底有多惹鲸烦呢？

最烦他们的应该是大翅鲸。也叫座头鲸。大翅鲸的鳍状肢非常大，无论是与他们的身体比还是与其他须鲸比，都大的非常明目张胆。以至于他们是所有须鲸中最不容易被错认的。他们的鳍状肢跟他们须鲸的大小差异类似于姚明和郭敬明的身高差异。所以我非常喜欢大翅鲸这个名字，座头鲸是舶来名，是日本那边取的。

大翅鲸们只要有机会，就会去破坏虎鲸的午餐/晚餐。而吃遍海洋的虎鲸们根本奈他们不得：大翅鲸比他们身形大太多，而且大翅鲸的尾鳍非常大，一尾巴下来那酸爽不敢想。此外大翅鲸身上还有许多藤壶，这种寄生物外壳坚硬且锋利，被剐一下子也是想想就醉鲸。（大翅鲸和灰鲸身上都有好多藤壶，但我们美美哒海中熊猫虎鲸身上很显然并没有）

大翅鲸会出鳍保护的生物目前有记录的：他们本族。灰鲸。海豹。

成年大翅鲸虎鲸是奈何不了的，但很多生态型的虎鲸会攻击他们的幼崽。大翅鲸很少形成大的群体，为了保护幼崽和雌鲸，经常有雄鲸自愿当保镖。（并不知道雄鲸和幼崽间是否有亲缘关系）

当然这并不算多惊奇。令人惊奇的是大翅鲸还会保护海豹和其他鲸类。

有记录在南极，一头虎鲸（推测是南极B生态型）在捕杀一头威德尔海豹时，慌不择路的海豹逃到了恰好路过的大翅鲸的鳍下面，而大翅鲸，为了保护那只小可怜，居然肚皮朝上游泳，让海豹躲在自己的鳍和肚皮之上。

图片置顶。我搞不下来。

另外有多起大翅鲸帮忙阻挠虎鲸捕杀灰鲸幼崽的记录。有一次是大翅鲸加入的太晚，幼崽已经被杀，他们就阻止虎鲸吃幼崽的尸体，最后虎鲸劳动了几个小时，不得不放弃了这一餐。

最让虎鲸郁闷的是，很多时候大翅鲸并不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他们经常是听到虎鲸的动静就精神一抖擞然后去找虎鲸的麻烦。我几乎可以脑补出懒洋洋甩尾巴的大翅鲸突然听见虎鲸的声音然后鲸躯一震精神马上就来了，立马调整方向加速从几里外赶来看看能不能给虎鲸添点堵的场景……我也是戏多。

关于海中真暖男.大翅鲸的这种行为，还没有确切的结论解释其原因。

跑题了。

那就求一下虎鲸的心理阴影面积吧。

关于雄性虎鲸都是妈包男，舅舅们带孩子，哥哥们教弟弟们如何啪啪啪……不写噜

01

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捉了一只鸽子，养在鸟笼里。我每天喂养，觉得它生活得很快乐。有天，它逃跑了，却不飞走。我在后面边追边想：难道它不愿离我而去？

只见它回转身子，说：“关得太久，飞不动了。”

想起小时候，喜欢掏鸟窝，想捉些野鸟圈养，然后靠着精心招待，与之建立深厚的情谊。殊不知，那时的做法，不是真正的喜欢和关心动物，只是把它们当成玩物罢了。

以至于后来养金鱼、养乌龟，都不长久。

随意主宰其他生命的自由，实乃愧疚。


02

最近看了一部纪录片——《黑鲸》。

讲的是一头名为提里库姆的虎鲸的故事，一方面它是海洋公园的明星动物，粉丝无数；另一方面，它被关长达二十五年，期间杀死了三个人，最后一位还是它的训练师。

有人说它是食肉动物，本性使然，有人说它被关得太久，十足可怜。通过这部纪录片，我了解了海洋公园狂欢背后的心酸与悲惨。

故事的开头便是一场悲剧。

二十五年前（自2010向前算），一群人正在驱赶一群虎鲸。定位仪滴答的响声、飞机，快艇发动机的嘈杂声，驱赶炸弹的爆鸣声，人们的欢呼尖叫声，把一群虎鲸逼入了海湾。

成年雄虎鲸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它们自愿充当诱饵，把捕鲸人引向死胡同，而雌虎鲸，带着幼年虎鲸下潜，逃向另一处海湾。

可这一切，逃不过飞机上的观察人员。

一只只强壮的小虎鲸被捕，被买主挑选，另一边，围栏外的成年虎鲸久久不愿离去，哪怕，幼小的虎鲸已被装车带走。

提里库姆就是在这时候被捕的，它才2岁，却因为身躯巨大，被奥兰多海洋公园选中。它聪明，学习能力强，很快就成为海洋公园的明星，为海洋公园带来巨大的利益。

喜爱动物的孩童，看稀奇的大人，游客遍布全国；还有慕名而来想成为训练师的男男女女，络绎不绝。

这是一场狂欢，一场展现人与动物友好情谊的狂欢。

实际上呢？

提里库姆的前训练师，对它采取了处罚式训练：

训练师把提里库姆和训练得很好的雌虎鲸分成两组进行训练，倘若有一组不合格，两组虎鲸都得挨饿。

因为受到新手的连累，其它虎鲸相继报复提里库姆，很长一段时间，提里库姆从头到尾都是其他虎鲸啃咬的齿耙。

它被孤立，大多数时候独自游荡。

为防止被欺负，被咬伤，训练员也只能把它单独关养在更狭小的游泳池，只在娱乐表演和交配的时候才放出来。一到晚上，为防止安全事故，训练员又用食物诱惑，把它关进“小黑屋”休息。

有人估算，提里库姆在“小黑屋”度过了它生命的三分之二。

换作人类来设想，一个小孩，从小被关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不能外出，没有朋友，还被屋子里的其他小孩孤立，被欺负之后，他无处诉说，苦和累只能自己捱过，被迫关进小黑屋，晚上休息，也在小黑屋。而其余时间，被当做玩偶，观赏品，精子库。

想想都脊背发凉。

虎鲸和人类一样，是社群动物，它们的大脑中有处理情绪的部分，也就是说，虎鲸有情绪的感知功能。

这种黑暗的、悲虐的，从小受到大的心灵创伤，谁能够弥补呢？

提里库姆自己不行，它的同类不行，人类更不行。


03

海洋公园的一片欢愉，不过是管理人员精心制造出的骗局。

他们告知观众，虎鲸居住的环境特好，不仅有饲养员、医务员，每天的活动场所还很宽阔。但实际上，它们每天活动的场所异常狭小。

他们说，虎鲸的动作训练是因为虎鲸聪明好学，自愿学习的。但实际上，训练员常常采用饥饿训练法。

科研人员也跟着撒谎：因为饲养员悉心的照料，海洋公园虎鲸的平均寿命能提高到30岁，比野外寿命要高。虎鲸经常出现的背鳍衰竭，海洋公园定义概率为20%，也比野外低。实际上，野外虎鲸的寿命等同于人类，而发生背鳍衰竭的现象小于1%。

就连提里库姆的三次杀人事件，海洋公园也在隐瞒。

第一位受害者是雇佣工，他被提里库姆拖下水之后，像个玩物一样溺死，海洋公园对外宣称此人是意外溺亡。

第二位受害者是位游客，夜晚溜进海洋公园，想看一看他热爱的明星，被提里库姆杀害后，海洋公园对外宣称此人是流浪汉，有精神问题。

第三位受害者是位优秀的训练员。在看台表演时，被提里库姆当场杀害。海洋公园对外宣称训练员未按规矩操作。

一切都是为了经济利益，欲盖弥彰。

因为在野外，没有任何虎鲸对人类造成伤害的记录。而全球有记录的海洋公园虎鲸伤人事件，计七十多起。

游客的兴奋，训练员自以为是的爱，海洋公园主管们的利益输入，构出一部以悲剧收场的狂欢。


就像虎鲸研究员说的：提里库姆杀人，不是因为残暴，也不是因为疯狂，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它只是沮丧，只是不知所措，它渴求自由却总是找不到通向自由的路。它要么一整天一整天地在泳池里漫无目的地徘徊游荡，要么就待在一处角落，一动一动。



04

海洋公园的训练员也一样。因为对虎鲸的热爱、好奇、震惊，他们选择了这份职业；他们到知晓训练内幕，质疑自己的工作，；再到痛恨这份职业，痛恨海洋公园；最后到解脱，看着虎鲸在野外尽情畅游，他们有的落泪，有的高兴，有的五味杂陈。

“对于虎鲸，我以为我们什么都懂，其实什么都不懂。”

一位训练员如是说。

自以为与动物建立了一种亲密的关系，实质上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心理学家维克托•弗兰克的父母、妻子、兄弟都死于纳粹屠杀，他本人在纳粹集中营里受到万般折磨。一天他被独囚时，突然想明白：

“即使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人们也会拥有一种最后的自由，那就是选择自己的态度的自由。”

电影《美丽人生》中，主人翁父子被纳粹抓进集中营，父亲奎多不愿儿子受到心灵的伤害，为他编造了一个美丽的冒险故事。即便临死，父亲也不忘为儿子演出一场。


人在恶劣的环境下，尚且有精神上的安慰，就像弗兰克有对自由的希望，奎多有儿子的寄托，那提里库姆呢？

什么都没有。

2岁被捕， 到今年（2017年）5月去世，33年的漫长岁月，是在狭小的、孤独的泳池中度过。它不是有尊严的个体，它只是赚钱的工具。

纪录片取名为黑鲸，而非杀人的鲸鱼或者提里库姆，亦或其他，我想一方面是因为虎鲸的颜色，另一方面，想表述这条背负三条人命的大家伙，并不黑暗，黑暗的是人心。

我隐约记起，6年前去成都动物园看白虎的那个下午。它漫无目的地在狭窄的玻璃房中打转。当我和它对视时，看着它空洞的眼神，我在想：它快乐吗？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没有观看，这个世界，就会少一个孤独的、渴求自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