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自己饰演的陈桂林,王千源说,他是一个跟不上时代的人。那么大的个子,非要骑个小摩托车,到处乱跑。那看起来就很不合适,有一种错位的感觉,更准确说,是荒诞。由此发散开来,《钢的琴》就是讲述一群跟不上时代的人,不愿干的王抗美、怕丢人的二姐夫,他们都跟陈桂林一样,被时代所抛弃。光阴荏苒,它也出现在主人公的突然感慨里:这时间过得真快,那谁刚走的时候,厂子还没黄。不明的未来,那是结尾的画面,一边是造完钢琴的工人,一边是衣着光鲜的前妻,双方都在听,却好像僵在那儿,背后的对立意味不言而喻。
用张猛的话说,他依然在延续《耳朵大有福》的探索,关于大时代变革里的工人命运。拍《钢的琴》,就是高于生活的记录,不想他们被遗忘。同理,许多人的赞誉事先张扬,要的也就是电影不会埋没在拥挤的档期里,不被遗忘。这不是站队伍,不是好或者坏、吹或者黑的问题。回到《疯狂的石头》时代,无数人同样大喊不要捧杀,结果,宁浩后来并没被民众捧杀,他的《无人区》是直接被扼杀。
《钢的琴》有不少缺点,音乐太满、转场相似、后半段情绪不对。然而面对强大的怀旧情怀,辅以段子幽默和风趣对白,可以说,影片优点完全盖过了缺点。张猛使用了不少破坏性的构图,像开头的夫妻决裂,一边对话,人头各甩一边,很不和谐;中间胖头爬烟囱,画面就定在那里,没有跟上去的意思,相当意外。在很多时候,当人物已经出了画,镜头就停在那儿不动,深情地注视着背景物——也就是工厂。当烟囱被爆破、当工厂变成废墟,昔日理想与辉煌只能在歌声里重现。如果明白这一层,要理解《钢的琴》,理解电影的情感,其实真的很简单。
固然有人要说,这背景物怎么可能比人重要,那不是摆拍么。在我看来,在人物鲜活的前提下,《钢的琴》所出现的背景物充满了魔力。炸鱼的小河滩,落日余晖下的铁路桥。车队出发时的小城风光,破败昏暗的电影院,桌球室的混混少年。这些东西看上去,确实比人物更具有情感。毕竟要说回来,空镜头里都没有生命,凭什么在别人那里是大师相,在《钢的琴》就变成了多余的东西?非要较劲去说,我恰恰喜欢它的多余。多余的满溢的配乐,多余的歌舞和投下光来的舞台,看似多余的大狼狗和嗑瓜子的东北大妞,它们会带来一种鲜活的生动。
在更多人看来,他们会觉得这般高度风格化的作品,恐怕观众会接受不来。固然,奢望中国观众像苏联人民那样去支持塔可夫斯基,讨论《镜子》,这有点不现实。然而,《钢的琴》可以是另一面镜子,你可以看不见自己的后脑勺,但是,你总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以前的面孔,现在是什么模样了。或许有人千疮百孔,原地打转;或许有人富得流油,走得加快。在我的父辈身上,他们遭遇破产,无力应对变动,同样是跟不上时代的人。于是面对过去,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放慢一下脚步,认真一回,思考思考。
面对种种不如意,《钢的琴》没有常见的怨天尤人和一把眼泪,它用难能可贵的幽默和不知所以的乐观去愉悦观众。也许,它拼命地唱啊跳,要的就不想被遗忘。【新京报
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1-07/19/content_254721.htm?div=-1】
一、“一个婚礼和四个葬礼”
在咱这地界儿,被贴上“文艺片”标签的《钢的琴》虽死犹荣——死是指票房方面。片子还没上映就已经被“交口”(注意两个字的顺序,不是BJ),赞叹声震耳欲聋。性格乖僻如我,很怕热闹,一块地方吵吵的人太多,我便远远走避了。其实这样不好,天安门固然挤满虔诚看升旗的老乡,西湖断桥也同样要被游客踩断,我也许躲过升旗仪式,却可能错过西湖。两三个月过去,等到这部片子彻底退出热门话题的行列,加上有同学私信力荐,我才终于去看它。看完吐一口气,感觉有点像张岱说《西湖七月半》:“岸上人渐稀渐薄,顷刻散尽矣。吾辈始舣舟近岸,断桥石磴始凉。纵舟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
“影评人”该说的话,关于叙事、镜头什么的,大家都差不多说尽了,不赘述。当初片方为了宣传,掀起一场改名风波,《建琴大业》、《郭德•钢的琴》云云,其实按剧情可取别名叫《一个婚礼和四个葬礼》。一个婚礼不必说了。四个葬礼:片头一个葬礼,陈桂林老爹的葬礼,两根大烟囱的葬礼,再加上:全片就是让大家围观一个逝去时代的葬礼。
片头第一个葬礼有段很好的对话点题:
孝子:这曲子(俄罗斯送葬歌《三套车》)太痛苦了,不行,老人听了步伐得多沉重啊!
女:知道了,叫老人加快步伐!
陈桂林:走那么快去哪儿啊?
女:你管她去哪呢。
陈桂林:……好,那咱来个《步步高》。
这场葬礼活脱脱是个暗喻。城市、国家各方面建设都要加快步伐,但是“走那么快去哪儿啊”?——你管它去哪儿?!陈桂林这群人走得慢、被落下了,本片就是为“走得快的”和“走得慢的”唱出的挽歌——不要哀哀戚戚的调子,要幽默、要欢快,要《步步高》,不然听了步伐得多沉重啊!
陈桂林之“造”琴,亦有两种讽刺意义:“无产阶级”工人们费劲巴力要做的钢琴是“资产阶级”的象征;小元的富爸爸靠造假药发财,赢走陈桂林妻儿,穷爸爸陈桂林则要靠造一架“假”琴,把女儿夺回来。认真到极点就是黑色幽默,把最凄惨的生活嬉笑着来过,从这个角度来说,本片有了一种卓别林式的悲壮,陈桂林陪小元弹奏纸板钢琴,并与女儿一起假装听到乐曲,父亲脸上保持从容微笑,但谁都知道他心里流血。这个段落的隐痛与美妙,就像匈牙利人莫里兹的短篇故事《七个铜板》(故事全文附在后面,据说当初是语文课本中的内容,未知是哪个版本的课本)。
二、他们认为双手创造一切
现按下正事不表,暂叙闲话。我也说说俺家人:十分荣幸,爷爷、父亲、舅舅、大姨都是光荣伟大的统治阶级一员:工人。其中爷爷、父亲与大姨同属一个大机械厂。电焊工大姨曾是该厂厂花,高大俊俏,眼睛顾盼生辉,两条大辫子儿臂粗,一走道在背上晃,工程师爷爷到八十多岁还常提起大姨当年的艳光照人。大姨父是画油画的,也做得一手好木工活儿,画框子都自己钉。此人狡黠多智,我上小学时到他家度暑假,他得意地展示他给自己书桌做的“消息儿”:探手摸进隔板上的洞口,方可拨开机关。后来我才明白这一手可能是学齐璜。
我家里到处是这几位工人们的工余作品:父亲手工做的铁锅锅盖,舅舅用折叠椅给姥姥改装的轮椅,大姨焊的床架,姨父打的书架……
几十年前女孩择婿,“手巧”是一大考量标准。父亲与母亲婚房中摆放的五件组合家具,均由他自己打制:弹簧床、九个抽屉的书桌、带玻璃门的书柜、带左右开门的大衣柜、可摆设装饰物件的梳妆柜(去年姨家迁居,姨父作画之余,以六十多岁高龄亲手刨木头、上油漆,也打了一套家具);小时父亲为教我学认时间,用木头做过一只钟,三根针可随意拨动,他拨一个时间,让我读一个;我上学后,他给我做双肩背书包,里外好多精细的小兜,装着拉链,但当然不如同学们在商店买的印机器猫的书包漂亮,我常不好意思背出门;到了我该骑自行车的年纪,父亲从旧货市场分别买回破车架子、旧轮胎、车座子,组装到一起,重新擦洗上漆,又收罗铁条编成一只车筐,电焊工大姨带着焊枪来,把车筐焊在拼接成的车上。这辆车我骑了七八年,因车筐模样奇异,估计贼们怕偷回来没人买会砸手里,车子始终不丢;父母当然也都会做衣服,直到上大学,我的多套衣裤都诞生在家中缝纫机下,17岁第一次与男生约会,穿的是母亲缝制的格子连衣裙;高中时家里买房,父亲没有请装修队,自己买回瓷砖、石膏线等,用几个月的时间,完成80平米单元房的全部装修。
——那代人认为靠一双手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生活中一切因经济窘困造成的窟窿,他们都想用手工弥补。这信念其实没错,女娲补天的时候,不自己炼五色石难道拉着耶和华一起团购或者去沃尔玛买吗?当年用小高炉炼钢、产量超英赶美的坚定乐观,以及陈桂林相信用手可以做出钢琴,亦庶几相似。然而,这种信念当然会被“发展”的滚滚车轮碾碎。陈桂林这样的人可爱吗?如果你也有那样一个爸爸,你会知道。
不过王小波也曾在他的《域外杂谈•农场》里这样描述美国人:“……自己用的机器坏了,送给别人去修就是耻辱。不仅是因为钱被人赚走了,还因为承认了自己无能。我们到一位吊车司机家做客,他引以为自豪的不是那台自己的价值三十万美元的吊车,而是他的修理工具。那些东西都是几百件一套的,当然我们看了也是不得要领。他还说,会开机器不算一种本领,真正的本领是会修……在美国待了几年,我也受到感染。我现在用计算机写作,软件是我自己编的,机器坏了也不求人,都是自己鼓捣。这么干的确可以培养自豪感。”这充分说明资本主义社会极大发展之后,“但凭一双手、万事不求人”再次成为流行准则。陈桂林们如果等得到那一天,会变为让闺女无比自豪的牛逼爸爸。
……2009年,未来女婿小薛到我家过年,父亲提前一个月打造了一张超长木床,专门适合小薛的超长身高。2010年,我与小薛决定在京城住下。父亲提着他的全套木工、电工工具箱进京,到了我与人合租的小屋(两室一厅中一个单间),他连坐都不坐,就开始进进出出检查水龙头、水表、电路、开关、电闸盒;他用冲击钻在墙上打洞,从屋里拉出一根电线到阳台,接上节能灯管;又和了一盆白灰腻子,把墙上有碍观瞻的钉子洞挨个儿堵死(若不是我拦着,他可能会把半面墙重新粉刷一遍,因为墙上有前位租客留下的脑油印子)……小薛不敢坐,跟在他身后转悠,只有打下手的份儿。我下厨炒菜,烧冬瓜丸子汤,父亲洗手吃饭,眼睛仍在不停四处打量。
他临走前,留下备好的一整套工具——扳手、改锥、榔头、梅花刀、十字刀、试电笔、黑胶布、铁卷尺、N米电线……肃容对小薛说:“有不会用的,打电话给我。”然后很轻松似的呼一口气,拎着自己的工具箱下楼,搭晚班火车回乡去。
在《钢的琴》影片结尾,小元坐着新爸爸的雪白宝马莅临破烂工厂,来为旧爸爸弹奏一首钢琴曲,我知道等小元结婚的时候,老陈一定会拎着工具去巡视女儿的新房,检查电路和水管。没办法,爸爸买不起钢琴更买不起房,爸爸唯有这一双手了。
附:
《七个铜板》
[匈牙利]莫里兹•日格蒙德(Móricz•Zsigmond)
穷人在想哭的时候也是常常笑的。
穷人也可以笑,这本来是神明注定的。
茅屋里不但可以听到呜咽和嚎哭,也可以听到由衷的笑声。甚至可以说,穷人在想哭的时候也是常常笑的。
我很熟悉那个世界。我父亲所属的苏斯家族的那一代经历过最悲惨的贫困。那时,我父亲在一家机器厂打零工。他不夸耀那个时代,别人也不。可是那时候的情景是真实的。
在我今后的生活中,我再也不会像在童年的短短的岁月中笑得那样厉害了,这也是真实的。
没有了我那笑得那么甜蜜、终于笑得流眼泪、笑到咳嗽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的、红脸盘儿的、快活的母亲,我怎么会笑呢。
有一次,我俩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来找七个铜板,就是她,也从来不曾像那一次笑得那么厉害。我们找寻那七个铜板,而且终于找到了。三个在缝衣机的抽屉里,一个在衣橱里……另外几个却是费了更大的劲才找出来的。
头三个铜板是我母亲一个人找到的。她希望在缝衣机抽屉里再找到几个,因为她时常给人家做点针线活,赚来的钱总是放在那里面。在我看来,那个缝衣机抽屉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只要伸手就能拿到钱。
因此,我非常奇怪地看着我母亲在抽屉里边搜寻,在针、线、顶针、剪子、扣子、碎布条等等中间摸索,又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它们都躲起来啦!”
“谁呀?”
“小铜板哪。”我母亲笑着说。她把抽屉拉了出来。
“来,我的小乖乖,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这些小坏蛋找出来。呵,这些淘气的,淘气的小铜板!”
她蹲在地板上,把抽屉放下来,真像是怕它们会飞掉。她又像人家用帽子扑蝴蝶似的突然把抽屉翻了个身。
看她那个样子,叫你不能不笑。
“它们就在这儿啦,在里头啦。”她咯咯地笑着说,不慌不忙地把抽屉搬起来,“假如只剩一个的话,那就应该在这儿。”
我蹲在地板上,注视着有没有晶亮的小铜板悄悄地爬出来。可是,那儿没有一样东西蠕动。事实上,我们也并不真的相信里面会有什么东西。
我们彼此望望,觉得这种儿戏可笑。
我碰了碰那个翻了身的抽屉。
“嘘!”我母亲警告我,“当心,会逃走的啊。你不晓得铜板是个多么灵活的动物,它会很快地跑掉,它差不多是滚着跑的。它滚得可快哪……”
我们笑得前仰后合。我们从经验中知道一个铜板多么容易滚走。
当我们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又伸出手去翻转抽屉。
“哦!”我母亲又叫起来。我吓得连忙把手缩回来,好像碰到一只火辣辣的炉子。
“当心,你这个小败家精!干吗急着把它放走呀!只有它藏在下面的时候,它才是属于我们的呢。让它在那儿多呆一会儿吧!你瞧,我要洗衣服,得用肥皂,可是肥皂起码要花七个铜板才能买到,少一个就不行。我已经有三个了,还差四个。它们都在这小屋子里,它们逗留在这儿,但是它们不喜欢人去惊动。假如它们生了气,它们就一去不回了。当心,钱是很敏感的,你得很巧妙地对付它,要毕恭毕敬地。它像少妇一样容易气恼。你不是会唱迷人的曲儿吗?也许我们可以把它从它的蜗牛壳里逗出来呢。”
天晓得我们在这唠叨不休的谈话中间笑得多起劲。不过那的确是非常好笑的。
铜板叔叔快出来,
你的房子着火啦!……
我一面说,一面就把它的房子翻过来。
下面是各种各样的破烂儿,就是没有钱。
我母亲噘着嘴在乱翻,但是毫无结果。
“多可惜呀,”她说道,“我们没有桌子。假如把它倒在桌面上,我们就可以做得更隆重了,并且我们一定会从下面找到一些什么的。”
我把那堆破烂儿抓在一起,放回抽屉里。这时我母亲正在寻思。她绞尽脑汁想她是不是曾经把钱放在别的什么地方,但是她什么也想不出来。
不过,我的心里倒动了一个念头。
“亲爱的妈妈,我知道一个地方有一个铜板。”
“在哪儿,我的孩子?我们快把它找出来吧,别让它像雪一般融掉。”
“玻璃橱里,在那个抽屉里。”
“哦,你这倒霉孩子,亏了你早先没有说出来!不然,这时一定不在那里了。”
我们站起来,走到早已没有玻璃的玻璃橱前,还好,我们在它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铜板,我知道它一定是在那里的。这三天来,我一直准备把它偷走,就是不敢。假如我敢偷的话,我一定拿它买了糖啦。
“得,我们已经有四个铜板了。打起精神来吧,我的小宝贝,我们已经找到一大半了,再有三个就够了。我们既然花了一个钟头找到了这一个,到下午喝茶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找到那三个了。尽管那样,在天黑以前我还可以洗不少衣服呢。快点儿吧,也许其余的抽屉里都有一个铜板呢。”
每个抽屉里要都有一个可好了!那就真的了不起!这个老橱柜在它年轻的时候曾经收藏过很多东西。但是,在我们家里,这个可怜的家伙却不曾放过很多东西;难怪它变得那么破烂,生了虫,到处是窟窿了。
我母亲对每一个抽屉都唠叨一番。
这一个抽屉豪华过一阵!那一个从来没有过东西!这一个呢,永远是靠借债度日的!唉,你这缺德的可怜的叫化子,你连一个铜板也没有么?这一个不会有什么东西了,因为它在守护我们的穷神。假如现在不给我一点东西,你就永远别想有一点东西了,这是我惟一的一次向你要东西!“瞧,这一个最多!”她笑着叫道,拉出那个连底也没有了的最下一层的抽屉。
她把它套在我的脖子上,于是我们坐在地板上,放声大笑。
“别笑了,”她突然说道,“我们马上就有钱了。我就要从你爸爸的衣服里找出一些来。”
墙上有些钉子,上面挂着衣服。你说怪不怪,我母亲把手伸进头一个口袋,马上就摸到了一个铜板。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瞧,”她叫道,“我们找着了!我们已经有多少啦?简直数不过来了!一,──二,──三,──四,──五,──五个!再有两个就够了。两个铜板算什么?算不了什么。既然有了五个,另外两个没有疑问就要出现的。”
她非常热心地搜寻那些衣袋,可是,天哪,什么结果也没有。她一个也找不出来了。就连最有趣的笑话也没法把另外两个铜板逗出来了。
由于兴奋和辛苦,我母亲的两颊已经泛起两朵红晕。再不能让她干下去了,因为这样会叫她马上害病的。这当然是一件例外的工作,谁也不能禁止谁找钱哪。
下午喝茶的时候到来了,又过去了。夜不久就要来临。我父亲明天需要一件衬衫,可是我们没法洗。单是井水是洗不掉油污的。
这时,我母亲拍了拍前额。
“哦,我有多么傻!我就不曾看看我自己的衣袋!既然想起来了,我就去看看吧。”
她去看了一下,你相信么,她真在那里找着了一个铜板。第六个。
我们都兴奋起来,现在只缺一个了。
“把你的衣袋也给我看看,说不定那儿也有一个!”
我的衣袋!我可以给她看的,里边什么也没有。
到了晚上,我们有了六个铜板,可是我们真好像一个也没有一样。那个犹太人不肯放账,邻居们又像我们一样穷,也不作兴去向人家讨一个铜板啊!
除了打心坎上笑我们自己的不幸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时,一个叫化子走了进来。他用歌唱的调子发出一阵悠长的哀叹。
我母亲笑得几乎昏过去了。
“算了吧,我的好人,”她说道,“我在这儿糟踏了整整一个下午,因为需要一个铜板。少了它就买不到半磅肥皂。”
那个叫化子,一个脸色温和的老头儿,瞪着眼睛看着她。
“一个铜板?”他问道。
“是的。”
“我可以给你一个。”
“这还了得,接受一个叫化子的布施!”
“不要紧,我的姑娘。我不会短少这一个铜板的。我短少的是一铲子土,有了这,就万事大吉了。”
他把一个铜板放在我的手里,然后满怀着感恩的心情蹒跚地走开去了。
“好吧,感谢上帝,”我母亲说道,“再没有……”
她停了一会儿,然后大大发出一阵笑声。
“钱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再也洗不成衣服了。天黑了,我连灯油也没有!”
她笑得透不过气来。这是一种可怕的、致命的窒息。她弯着腰把脸埋在手掌里,我去扶她的时候,一种热呼呼的东西流过我的手。
那是血,是我母亲的血,是她宝贵的、圣洁的血。我的母亲呀,就连穷人中间也很少有人像她那样会笑的。(完)
在真正接触到影片的主题之前,我一直以为《钢的琴》是一部关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的励志电影,一个普通工人为了满足女儿的音乐梦想,用工厂废料做了一架钢琴,这个一个多么《生活空间》的情感奇观故事啊,类似的题材还有农民造飞机、村民拍电视剧等等。但是电影演到最后,这架钢琴能否造出来,圆圆是否能够留在父亲身边,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参与者们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他们暗淡生活中的一抹梦幻曙光,这架钢琴如一台时光机,引领他们重温往日的温暖和荣耀,这是这些被社会边缘化的人群已经忘却很久的感觉了。
《钢的琴》是在辽宁鞍山拍的,我的整个青春期也是在一个类似的东北重工业城市度过的,因此我曾亲眼看着这些产业工人几乎是一夜之间褪去了身上的荣光而变成歧路亡羊,他们最大程度地承受了改革的阵痛,却不得不接受被时代抛弃的命运。《钢的琴》就是为他们拍的电影,与影片导演张猛的第一部作品《大耳朵有福》一样,这里弥漫着一种颓废的反励志主题,但这反而让我觉得熨帖。因为对于这些由社会主人翁沦为弱势群体的人来说,下岗再就业的成功事迹离他们很遥远,“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的歌声听上去有点刺耳,只有触手可及的困窘磨砺着他们的精神和肉体……《钢的琴》没有《耳朵大有福》那么绝望,于是更像是一场有抑有扬的春梦,这样的精神抚慰更能体现出一种实际的人文关怀,其功能就相当于伴着苦哈哈的哥几个喝一顿大酒,遥望一下当年的意气风发和志得意满,然后回家睡个舒坦的囫囵觉,第二天起来各自继续面对糟烂的生活……只有这些真正在困境中挣扎求存的人才知道这片刻的超脱对自己有多么重要,知道了这些才能真正读懂当他们高唱《怀念战友》时脸上的忘我和陶醉,才会知道那两个面临拆毁的烟囱对于他们到底意味着什么,电影就是在为我们再造和捕捉这些转瞬即逝的真实。
《钢的琴》让我想起了一些优秀的东欧电影,如捷克的《柯利亚》、前南斯拉夫的《爸爸出差时》、《我与铁托》等,都是用一个温情的故事来折射社会巨变之下心理动荡,而且片中大量运用前苏联和俄罗斯各个时期的流行歌曲作为配乐和有源音乐,更是突出了这种语境。可贵的是影片在涉及到有关怀旧的惆怅和现实的无奈这些情绪处理时,避免了廉价的煽情,而是用黑色幽默的手段来化解掉影片本应有的沉重和感伤,这一方面有利于观众始终以较为兴奋的状态接收信息,另方面也不至于让黑暗和消极内容影响到影片过审,面对目前的观众趣味和审查体制,《钢的琴》体现出一种通俗而不媚俗的智慧。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影片的两位主演,王千源和秦海璐,都表现出人物所应有的极精准的生活状态。【河北青年报】
≪钢的琴≫,电影说的是一群东北的工人为了一个女孩的弹琴梦,在废旧的工厂里亲手打造了一架纯钢制作的琴。过两天在奥克兰举行的中国电影节将放映这部电影,我推荐给所有的朋友。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包场一次,让大家都来欣赏。
我生在沈阳,作为曾经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心脏,外地的朋友甚至沈阳的晚辈,很难对工人这一群体产生如我们这样的共鸣。以前共和国还年轻,很久以前了,那时东北的工厂是国家经济发展的产业重心,是燃烧着煤炭的钢铁打造的一颗心脏。工业成绩先按住不表,毕竟要挤掉赶英超美那段日子的水分,就另一经济支柱农业来说,整个东北生产的商品粮,能养活起全国三分之一的人口。
后来经济转型,计划经济没了,东北的工业开始没落。工厂倒闭了,东北话叫“黄了”,开始大面积裁员,这种按照市场经济走的平常事儿,让咱中国人安了一个婉转的名头:“下岗”。90年代末期,包括沈阳在内,整个东北地区开始涌现下岗大军的浪潮。
有人管春运大迁徙叫人类奇迹,管以前闯关东叫人类奇迹,还有长征,板上钉钉的人类奇迹。我们的确是一个擅长创造人类奇迹的民族,但我们似乎三缄其口,忘记了这批下岗大军其实也是个奇迹。
喜欢研究各国文化的韩国教授李元馥,曾经用生动的漫画勾勒出日本企业大规模精简的那段时期里,失去工作和尊严的老派顽固日本工人,是怎样成为企业转型的“绊脚石”的。漫画里,日本企业搭乘现代化管理的小车试图一溜小跑往前冲刺,但一群老日本工人,就像路障一样挡在路中央,眼一闭心一横,说要想裁掉我们,就直接从我们身上碾过去吧。
那时候日本企业里少不得的是鸡飞狗跳,拦上吊拦剖腹,改革派只恨政府对这些老古董过分人道主义了。
但你什么时候看到报纸上大肆渲染我们的下岗大军如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么?几乎没有,除了一小撮别有用心的坏分子,大部分下岗工人在纸面上看来,都是走在再就业的康庄大道上的。
这一伙以百万计的人群,就这样悄然无息地被快速发展的社会所吞没。
我算来自半个工人家庭。我奶奶和三姑都是工人,我父亲以前也是土木工程师。我记得我三姑父,东北话叫老姑父,以前在工厂工作时的模样。他皮肤黝黑,肌肉不突兀但很结实,这就是常年在工厂锤炼出的身板。我们以前喜欢玩他臂膊上隆起的肌肉,他一绷紧上臂,那里的肌肉就饱满地拱起,我们几个孩子就用手在上面“掐小耗子”。那时的工人学历并不高,那时可没有什么蓝翔技校,不少工人都是从学徒做起,由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他们没有金光灿灿的毕业证书,但他们所具有的高素质却是学历所不能尽数的,他们态度积极他们精神饱满他们热情高涨。
曾经穿蓝色粗布、戴手套、缠着白毛巾、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工人阶级,是多么令人尊敬和羡慕的群体。沈阳的工业重区,铁西区,遍布以工业工人命名的街道:保工街、肇工街、兴工启工卫工...后来工厂倒闭,机床报废,烟囱炸毁,工人们突然失去了信仰和生活的来源。他们或领着微薄的下岗补贴,或蹬着三轮车做小生意,或挂着如卖身草标一般的“广告牌”,在劳务市场里等着接诸如木工、批灰、刮大白等零活。如上面所说,他们被社会吞没了,他们垮了。
他们垮得无声无息。后来总有消息,说哪个哪个下岗工人作奸犯科了,哪个工厂的工人又聚众闹事了。他们燃烧了自己的青春去运转国家的发动机,而后被人们记住的则是烟囱排出的废气,仿佛没了他们,沈阳的天才是蓝的,水才是青的。现在沈阳的老工厂几乎绝迹,取而代之的是林立的公寓和写字楼。那群人数庞大的工人们呢?他们在这个论资本讲学历的年代默然。
市场经济是好的,飞速发展,按劳分配,凭脑力吃饭。也许是吧。
我小学时曾参加过一个语数补习班,那是1999年。班级开设在南站附近,靠近铁西区边缘的一家濒临倒闭的自来水厂。厂里周末连条看门的狗都没有,就有一位看大门的老头,无精打采得仿佛是被这半死不活的工厂传染了一般。他偶尔在院子里晃悠一会儿,拿拖把象征性地在男厕所那满是污水的地上写意地划拉几个来回。
课间,我们就在大院里游戏。我们在煤堆上嬉闹,踩过发出咯吱咯吱噪音的灰白色的煤渣子。用被遗弃的镐头和铁锹玩耍,拿报废的轴承和钢珠打弹子,少不了蹭上满手又难闻又难洗的油污。
南站的铁路线上偶尔会驶过运输火车,上面排满了也许是最后一批生产的坦克。我们冲着那些绿色钢铁和炮筒欢呼,殊不知那远去的火车,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如果不了解幕后消息,很多人可能会觉得,《钢的琴》就是个歌舞片,也是音乐片,反正就像文艺片,还挺好看。当然了,它也可以是家庭片,还可以是个幽默的剧情片,反正怎么着都讨人欢喜。然而如果了解张猛的创作初衷,那么你会好奇,为什么《耳朵大有福》跟《钢的琴》都是讲工人,形式上还那么像,答案只有一个:成长环境使然。
张猛是来自工人阶级的孩子,在破败的东北工业区长大,从小耳濡目染,后来生活其中。走在小城街头上,那些接受了命运改变的人们,有的另谋职业,有的无所事事,加上文工团的父亲、看到自造的钢琴,这一切都激起了他的创作欲望。正如张猛自己说,陈桂林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影子,至少星座上会是一样的:白羊座。那么,把《钢的琴》称为某种意义上的亲历体电影,其实也是行得通。
什么是“亲历体”的电影?它可以是罗启锐在金像奖的颁奖典礼上,把26个英文字母倒背如流;它也可以是锡兰的小镇、河濑直美的奈良、盖伊·马丁的温尼伯,他们的故乡;它还可以是侯孝贤的童年、吴念真的父亲、王童家牵挂的红柿子,海峡对岸,生死两隔。这一回,它是钢琴背后的工厂,是张猛眼中的东北风貌。
明眼人都看得出,《钢的琴》讲了一大截的父女情深,之后掉头一转,猛地扎到了工厂里去。那帮临时召集起来的朋友,关心烟囱何去的工人们,在他们身上,有一种被称为共同命运的东西。那也许不会是他们的一生,但至少,是一个阶段的生命,就像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在电影以外,张猛是东北人,王千源和秦海璐也是东北人。他们一帮人都从中央戏剧学院出来(在片中也看得见剧场舞台的影响),大家交情摆那,一起排练,开工起来就跟片中造钢琴一样,各司其职,简单熟练。
过去的这些年,秦海璐动静全无,今年一下子出来俩(《钢的琴》和《到阜阳六百里》);王千源演着电视剧,默默无闻;张猛埋头跟剧本猛干,他们都不是舞台上的风光人物,只能归为背景。从这点来说,《钢的琴》又是不折不扣的小片,光彩全无。唯一有点噱头的,大概只能说是男配角田雨了,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听——他是汤唯的前男友。当汤唯愈发的人见人爱,一删戏便引发满城风雨,田雨也只是偶尔被翻出来,不经意被提起。他在《耳朵大有福》里演了偷情的姑爷,在《钢的琴》里名叫王抗美,这也是范伟在《耳朵大有福》里的角色名字,然后也还是有偷情桥段。这相似细节,同一个人名,用张猛的话说,是相同人物的不同阶段,被某种共性串在了一起。
可见,踏实做事,低调做人。《钢的琴》没有上天垂怜,更没有意外好运,它只是集体劳动的辛苦成果。当某些内地导演忙于抢占道德制高点,行使投机之实。我们要庆幸,张猛选择了他所熟悉的人和事,那座充满感情的工厂和城市。哪怕他站在破败的工厂废墟,也比自称站在喜马拉雅山顶的货色要高大,值得我们去尊敬。因为,这才是一个电影人和创作者的尊严,没有背景关系,没有哭哭啼啼,没有任何下作的自我炒作和自命不凡。正因如此,很多人跟我一样,不遗余力去推荐《钢的琴》,希望欢笑和感动能带给每个人。用朋友的话说,这样的片子要是进不了院线,那中国电影是真的没希望了。好消息是,七月中,它就会奏响强音,穿透这个时代的浮躁。【玩家惠 专栏】
你所不知道的《钢的琴》:
Q:那架“钢的琴”能出声吗?
A:很多人想知道的问题。能,但是声音很难听,小元的弹奏是后期配的。
Q:电影院里的影片叫什么?
A:导演自己也不知道,就从电影院拷贝里随便翻了个,有开枪画面。感谢考据迷八旦同学,《皇家飞凤》
http://t.cn/aOYGHR (第21分开始,中枪的是太保,“我送你去见你老婆”
http://movie.douban.com/subject/5384541/)
ps.门口左侧有张电影海报,杨德昌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Q:配乐这么满,到底是有多少?
A:要的就是“走在马路上的嘈杂感”(张猛语)。据不完全统计,包括BGM在内(像淑娴给陈桂林钱,隐约听得见邓丽君的《在水一方》),总共大概有三四十首(
http://www.douban.com/note/157982157/)。这其中,人气最高的可能是《Skoro dembel》、《心恋》等几首。
Q:陈桂林妻子口型不对……
A:那就是韩国演员,叫张申英,电影韩国人有投钱。相比这个院线版,第一个版本的口型还要不对,重配过的。现在版本的配音演员是车晓,在《非诚勿扰》里饰演“性冷淡”。
Q:好像总有一些情节疑惑和剪辑失误
A:说好不造琴,又突然造起琴——因为大烟囱倒下了;胖头的女婿?——他们没结婚,只不过电影院后面马上接了一段婚礼,造成了一些人的混淆;老爹怎么就挂了?可以结婚了怎么不结束——好吧,这些都是电影后半段的各种问题。
……待续
不明白怎么豆瓣评分会这么高!!!是我太庸俗吗?!?!
“也就我呗,二了吧唧,你干啥我跟着你干啥。”“你二吗?”“就你看我不二呗~”这是我听过最朴素最真实的爱的表达。
刚才看了《钢的琴》,在黑暗中流干了眼泪,原来我会嫉妒山西出了个贾樟柯,现在不嫉妒了,终于也有关于东北的好看的电影了。
美国人只能造出钢铁侠,中国人却能造出钢的琴。今年看过的最佳国产片,中国式苏联片。张猛的前苏情怀很浓啊,音乐和画画渲染极富感染力,能利用道具设计画面和讲故事,台词从演员嘴里出来后处处流露着真性情的幽默,又不乏淡淡的忧愁。
作为工人家庭出生的孩子,我看的心酸死了。这爸完全就是我爸,从前他也特别喜欢在家里,一边做菜一边唱苏联歌,拿厂里的零件给我做各种小玩意。现在他老了,我不在身边。真想我爸,内牛满面的想我爸。
看了《钢的琴》,觉得中国电影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这样的片子要是进不了院线,那中国电影是真的没希望了。【电影资料馆】
喜欢《耳朵大有福》的该看看《钢的琴》,这导演还是那么喜欢和时代保持着审视的距离,却又那么懂得笑看被遗忘的底层人生,喜欢那种独特的幽默,喜欢那些沉稳而没完没了的镜头平移(包括一次下沉),喜欢动不动就有苏联人在唱,喜欢听话的大狼狗。没想象中那么库斯图里卡。
焦点物:钢琴,视觉母题:工厂。当某些内地导演忙于抢占道德制高点,行使投机之实。我们要庆幸,张猛选择了他所熟悉的人和事,那座充满感情的工厂和城市。哪怕他站在破败的工厂废墟,也比自称站在喜马拉雅山顶的货色要高大,值得我们去尊敬。因为,这才是一个电影人和创作者的尊严
前面还好,拍到后半部就有点泄劲了,叙事有点散、节奏有点乱,太多不必要的转折跌宕,反而没能形成有效的高潮,结尾欲振乏力,比较可惜。
《钢的琴》确实算是一部十分优秀的国产电影,故事、情节、演员、导演、配乐,尤其是场景和色调讨我喜欢。但……节奏控制得并不算好,有些段落有些松散不够集中;笑点有,但总觉缺些什么。评分如此之高,我想……更多的是大家对于在这种大环境下出现一部表现不俗的国产电影的一份鼓励。★★★☆
拍电影这事还是得有点个人情怀,本片从导演技巧(平移镜头加前苏联配乐很“库斯图里卡”)到群戏表演,都将主创的才情发挥到了极致。作为一部记录时代变迁与小人物梦想的杰作,《钢的琴》必将是年度华语十佳之一,尽量去影院支持吧。也希望影院大佬们相信口碑的力量和国内观众的欣赏水平,保证排片。
迄今为止,今年国产影片最佳。平民的悲喜,咱们工人有力量,男人同样有力量。依然是张猛擅长的黑色幽默,还有他的苏联情结。顺带还回忆了一整个工厂时代,里面的情怀是只能亲身体会的。一个给赵本山写小品同时喜欢塔可夫斯基的张猛,献上最混搭的中国式幽默。非常统一的镜语,结尾略过度。
今年首次买票看电影献给《钢的琴》。这是一部有生命的电影,荒诞中存在着真实,疏离感中包含着不愿触及的过往。可能不太容易被普通观众接受,不知能收获多少票房。如果把拍摄根本不会走进院线也不用走进院线的xx献礼片等的资金用在扶植这些导演身上,国产文艺片的未来会好很多
作为东北工业区长大,工人家庭中的一员,看的过程中一直在流泪。砖墙、烟囱、下岗、厂房、硬碰硬、俄罗斯老歌、生锈的车间、失落的包工头、不卑不亢的父亲、埋在机床里的文艺梦,满含情怀,以及底层的、穷途末路似的智慧。一个阶级的倒掉,工厂之子的挽歌。比想象更荒诞的,是他们那个卑微的梦。
小人物大梦想,那个钢琴对于父亲有着更深层次的意义,是一个自我实现的过程。既然婚姻失败、事业无成、养儿无望,那我们就一起来造一架钢琴吧!王千源,我终于记住了你的名字,好好加油!
第一次带母亲去电影院看过的第一部电影。男主角终于做成了一架钢琴,但还是没有能留住女儿。人生里会有很多事,用力去做,即使没有抵达圆满的结果。就像是片中,工厂那两声巨大的爆破声,两根坍塌的大烟囱。
非常奇特的一部作者电影,而且丝毫不沉闷……导演一定非常喜欢库斯图里卡和黑泽明……
不喜欢。笑点太低了。整片乱乱的,我明白他想拍成什么样,但是差远了。配音实在是难以忍受,效果很差,韩国女的还强奸嘴唇。人物虽然也有不少,但太浅了。本来想给三星,但是影院中一些观众哈哈大笑,然后无比厌烦,再加上无数人的热捧,以致让我难以对这个片子有好感。
我迟钝!中国原来也能拍出这么不俗的写实电影,难得的是剧本台词毫无废话,实在。王千源简直了,小人物也有大悲悯和情怀呀。真的是错过了支持票房,我有罪
小時候我的琴譜丟了幾頁,問同學借來一本,我爸熬到很晚照抄了一份重新粘在琴譜里,每一個字都是照著印刷體寫的,而他平時寫字都那麼潦草。這片子還可以更好些的,我喜歡王千源。